台灣近日疫情難以歸零之關鍵：不是疫苗不足，是篩檢能量不足

李瑞全教授

中國哲學研究中心主任、國立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兼任)

 

自新冠肺炎疫情出現以來，指揮中心的超前部署確是保護台灣免受病毒的肆虐，不但使我們基本上保持了如常的生活、工作和生產，也實在救護了台灣千萬的生命。在2021年5月之前，經過彰化全民篩檢和桃園醫院院內感染的例子，可以證明台灣內部實很乾淨，不見病毒的足迹，沒有所謂隱蔽的傳染鏈。這個病毒不可能存在一個社區兩個星期以上而不爆發的。這一判斷亦見證於2021年5月之後，病毒的擴散情況，病毒是不會隱伏超過二星期而不一露面的。但5月中之後，卻由於匡列不完整，不知根源和流向的傳染鏈卻真實存在！此見於每日超過三百位確診人數中，總有為數以數十計的確診病人被列為感染源不明的人，受感染的人既沒有與確診者接觸的經過，也不知何處感染到這嗰病毒的。而這正是這次疫情不能歸零的原因！而且，如果這情況不改善，不但不能歸零，而當受感染人數(雖然緩慢增加)達到一定數量時，我們的有的醫療能量即被突破，而確診者只能在路上或家中不斷爆發，終會釀成全台的疫情淪陷！而這個破口只在篩檢效能不足！不是目前疫苗不足的問題。

 

疫苗是長期防堵此病毒的必要的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但距離疫苗能解決我們目前的疫情，和真正對我們有用，還有相當長的時日要走。因為，社區免疫是要有50%以上，最好是70%以上完成了接種的人口，而我們接種的AZ疫苗要2劑接種完之後，每個人才有約70%的免疫力。縱使如預期的在6月再有150萬劑疫苗進來，全部打完也只有約270萬人，僅約有12%人口接種了第一次！離開免疫的目标還很遠！所以疫苗在目前對防疫的工作實無助！指揮中心不要借疫苗來了而使人們被誤導了真正的防線在那裡。真正有助的是我們能匡列幾乎所有的確診者和接觸者，而且能加以隔離，方可能防堵得了這一次疫情的擴張。所以，我們不應為疫苗而忽略了我們目前最重要的防疫工作---就是大量擴充篩檢，把疫調做好做足，二、三天之內即匡列所有接觸者，防止他們受到感染後又再擴散出。我們在此要強調，這不是要求做全民篩檢，而是依據已有的篩檢資料去做最有效的即時追踪和匡列，以防止更廣大一波的感染範圍和人數。如此方能截斷病毒的傳播。但這方面，指揮中心這次的表現，卻真的是後知後覺，不能再保持超前部署的優秀成績！失策的地方一是篩檢量能不足，二是隔離陽性和確診者之病房嚴重不足。

 

這次疫情破口可謂始自放寬機員組回台隔離的條件開始。在我們已知病毒發病的日程，疫情的傳播方式和快速擴散的能力，我們對入境者已不但開始要14天隔離，而且再加7天居家自主管理，即14+7的防疫要求，而且台灣是早按病毒可能隱伏到三星期的特性，而加強三次採隂才認可。它的效果見於常在隔離最後一天或最後一次採檢才發現感染者，使台灣始終能把病毒拒於境外。但由於外國機組員和航空公司的要求，在2021年4月底居然可以大力調低為3+11的居家隔離方式，此明顯是不足以防堵來勢汹汹的新一波的全球疫情，更何況外勤回來的機員組正是在國外嚴重的災區回來的接觸者，他們感染的風險實極高，帶回來的常是最新感染力最強的病毒！更不幸的是華航機場旅館的完全不負責任的管理，不但放鬆機員組自由出入，而且把防疫隔離旅館同時與國內旅遊團混住！使台灣幾乎全人口都沒有接種疫苗的處女地，開放給病毒擇肥而噬！而自4 月底開始，病毒實已隨受感染的機員組和旅館主管之軀而長驅直入北台灣！不但先已有教堂400人聚會的感染場所，5月11日前獅子會會長確診，曝露的足迹遍及北台北，疫情實已擴散於台北與新北市。雖然指揮中心即宣告升為二級疫情，擴大匡列範夥圍。但由於感染者涉足風月場所，對自己的足迹實多隱瞞不實，以至一再延誤追踪的腳步，疫調不及病毒擴張之快，使萬華實在5月上旬已成為小型的社區傳染熱點，以致街友也有中鏢的人！此即表示病毒已瀰漫在萬華街頭，路過者都可能被感染到。台北市隨即在萬華及其他二個重點增設三個(後即增為四個)臨時篩檢站，大量的篩檢湧入，而此中約有10%是陽性的受感染者。但大量的篩檢中有待確認誰是陽性的人群不少，然而指揮中心的檢篩工作能量立即呈現不足。自5月15日台灣指揮中心宣布進入三級疫情，一星期下來未能完成公告的篩檢量竟然高達5萬份！而且有愈來愈多的趨勢，這表示篩檢的能量與效能很低！其後是過了近三天才以校正回報的方式訂正回來，方見岀5月17，18日是高峰，之後日也實有400-500位確診病人，所以也一直都要校正回報。這即表示檢篩的效能嚴重不足，而已經在篩檢之內而為陽性的感染者人以乎也沒有被告知要隔離，但在三天內還不自知是否是陽性，也不太着意加以自我防預，即會有很多機會傳染給家人和週邊所接觸到的朋友、同事和其他人。由於他尚未確診，相關的接觸人等都未被匡列，因而在雙重轉折傳染到而後來被確診的人和只是路過萬華地區而被感染到的人即變成不知其感染源的一群。疫調無法即時追踪到受感染者，無法匡列所接觸的人，因而也就無法防堵再進一步的擴散，疫調也就破功。如此再擴展下去，不但疫情擴散會愈來愈遠愈廣，也就更無法匡列接觸者，因為，這群人的人數很快即會衝上千萬以上，以至我們的醫療體制完全無法包容那麼多接觸者和受感染的人。台灣的防疫陣線即全面崩潰！

 

依我們所知，這個病毒的傳染力度，即使在先進國家之中，會很快速感染大量和出現陽性和確診的病人，在人口密集的大都會中，常常在幾天之內即上衝上千成萬，沒有任何國家的醫療體制可以抵禦得了。台灣之所以能使每日確診人數不至飛升，是因為市民在二級疫情警號響起，即自行禁足，軟性封城，而且，由於一年多來大家都已實質上執行嚴格的衛生防堵工作，所以這次疫情才不至於一時爆炸，不可收拾。但由於篩檢報告緩慢，根本沒有做到真正的全面防堵，每天都有不少陽性或確診病人的感染源是不明的，因而無法進行後續的圍堵，所謂隱蔽傳染鏈即不斷在延伸，一步步向社區和向南部擴散。因此，大量的感染開始出現在貼近萬華的板橋、永和、中和，以至明顯地開始擴展到桃園、新竹、台中、高雄等地，使台灣有成為全面社區感染的巨大危機！

 

防堵這個病毒目前最有效的手段是把確診者隔離，讓病毒不能再感染他人。但在萬華爆發疫情之後，檢疫所和隔離病房即告急，近日已經在徵用ICU和其他疾病的病房，現在居然要無狀感染者和輕症者自行居家隔離，以至入院者要一房二床，即兩個病人同處一房！這都是讓病毒擴張的安排！前者除非在一、二天未發病之前即被收進醫院治療和隔離，否則終必引致家人全部感染---這一情況的案例現在實已不斷出現！後者實是平白把現有床數乘以二，而不是真實擴充了醫療能量！而且這必會做成重覆感染，死亡病例必大增！這都顯見目前的病房已嚴重不足，而指揮中心不但無預先的部署，而事後的補救也不夠積極和真正解決問題！聞說近日已買到可以快速篩檢的先進機器，希望可以解決第一個問題。但進行篩檢工作的醫療人力，和後續的匡列和追踪的人力仍然非常嚴峻，必須加以部署。至於增設專責病房實已刻不容緩，必須增設防疫旅館，收容所有被確診和陽性的病人，方可望防堵得了這次疫情。

 

縱使這次在全國同心協力之下克服了這次疫情的戰，我們實有必要再超前擴大部署可能發生的第三度的全面的社區感染的疫情。如果日後再有一次稍為嚴重的疫情，如果我們的醫療能量不預為大量擴充，台灣實難倖免全面的社區感染！若病毒的傳染和殺傷力更為增強，如所見的印度病毒或再變異的新病毒變種出現，台灣實難避免大量的眾喪親離之痛！長遠來說，全力爭取全台人口接種疫苗是我們面臨最硬的一役，沒有達到全民免疫，我們終必敗於病毒之下，這是任何人或任何政黨都不能讓台灣失敗的一役！

 

最後，我仍然要再強調，我們必須信任和全力支持以專業人員為主力的防疫指揮中心，不容許政黨干涉專業的防疫工作。任何以政黨或個人利益而傷害任何一個生命的運作，不但瞞不了全體人民，也必受全體人民所唾棄！

(完稿於2021年5月30日)